“回首向来萧瑟处。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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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杀破狼/长顾】《梦回雁回》Ⅰ

*鬼知道有没有Ⅱ系列

*当顾昀遇上沈十六

 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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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昀: @严先生 

沈十六:我

  

  

  

  【正文】

  

  

  时值午夜,偌大的京城里人心惶惶,连个敲梆子的都没有。江南战事吃紧,顾昀留在京城难以支援,被京城的布防搞得焦头烂额。向来准时准点回府过夜的雁王殿下今日竟被琐事绊在了军机处里,估摸着也不能准时回来,漆黑的屋子里只有顾昀一个人。

  

 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索性在桌边点了一盏灯,准备睁着眼睛捋一捋未来的战事。因着事忙,他刚喝了药。现在眼前和耳边没见清明,头却疼得不行。辗转反侧间,他迷迷糊糊竟然听到窗外有一阵埙声——如同号丧,难听得紧。

  

  顾昀被吵得心烦意乱,于是起身砸门而出,却被光线刺得闭了闭眼。他这才猛然发觉,四周不是漆黑的夜,也不是安定侯府,而是一个破旧的院落,明亮无比,正是午时。

  

  他愣了愣,缓了片刻后视线便清楚了很多。顾昀看见院中有个披头散发歪歪斜斜的身影,这人靠着门槛,身形十分熟悉,再凑近一看,顾昀被他的面孔惊了一跳,竟然一时塞:“你……?我?”

  他想了半天,犹豫道:“……沈……沈十六?!!”

  

  这厢沈十六正自在地吹埙晒太阳,忽然眼前出现一片阴影。他琢磨着是不是沈季平又不在,是谁发神经,抬眼看去,视线里映出一个人来。

  他立刻警惕起来:“你是谁?”

  

  “我?我还想问你呢……”顾昀重重掐了一下自己眉心,怀疑自己身在梦中。

  

  周围的环境着实眼熟,眼前的人就更加熟悉了。强忍着未散的头痛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,不论外貌嗓音,顾昀完全确定,这人……就是自己,不过又有点不一样。

  

  顾昀虽然不信鬼神佛道,但血海沙场滚了几番,对各种诡异的景象都有很强的承受能力。

  他思索片刻,心下有数,决定先套近乎再说,于是干脆地往前踏了两步,一本正经道:“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。我知道你,可是你不知道我。”

  

  “哈?你说什么呢?”沈十六忽然看清了来人的样子——熟悉的容貌和熟悉的语气,扑面而来的违和感让他浑身毛都炸了。

  

  “你有什么理由不信?”顾昀反问。

  

  沈十六语塞,他少时久居沙场,对杀意和敌意敏锐至极——很明显对方并没有——更何况,那种诡异的熟悉感真的骗不了人。

  

  人可以骗敌人,可以骗亲友,却唯独骗不了自己。

  沈十六难以抑制地对对方的话产生一种荒诞的信任感。

   

  然而少年将军不仅不信鬼神,连自己的念头也要疑上几番。他强行侧头对方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,仍旧不放松:“你到底是谁?”

  

  这年轻时候的自己,也忒不开窍了……

   

  顾昀略略无语,不过到底少年轻狂,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,他完全能理解。

  他道:“我说,这天底下能有这番风采的……除了我顾子熹,还有谁?”

  

  顾昀和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对视着,懒散又轻佻的目光中带着些微真诚。

  

  沈十六对自己的眼神相当熟悉,只不过心底猜测被证实,只觉荒谬难言,又觉仿佛在情理之中。

  他暗自“啧”了一声,挥手推开“自己”靠得过近的脸,拍拍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:“看你长得不错,勉强信了你。”

  

  沈十六踱着步子带头向前走,头也不回道:“别站着了,进来吧,一会儿要让沈易看见,不定把这老妈子吓成什么样。”

 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那张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,觉得自己心实在是很大,竟然不觉得诡异。问:“哎我说,你多大了?怎么突然到我这儿来了?”

  

  “你问我,我问谁?”顾昀跟着他进了屋子。对着自己,终于难得抱怨了几句,“我也真是奇了怪了,刚刚在还是大半夜的,一推门出来就到你这儿了。”

  

  外面暖阳高悬,风平浪静。这院子不大,当初还是他和沈季平俩人挤着住。现在想想,这雁回的日子,还真是他一辈子难得安分的时光。

  

  顾昀这会儿头也不疼了,看着沈十六的闲适自在,想想自己刚刚还在挑灯夜战,颇有几分气不过来:“不过我告诉你,本帅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。可不像你啊,成天就知道偷懒,像什么样子。”

   

  “啊,你说什么?大点儿声。”沈十六习惯性地装聋作瞎,“哎哟你不是未来的我吗?怎么连我听不见这事都不知道呢。”

  

  他也不招待客人,撩起衣袍就施施然坐下,倒了一杯茶捧在手心,一派“我自逍遥自在,任君来去自由”的模样。

  

  “啧……跟我还装?”顾昀居然觉得年轻的自己有些欠揍。忍了忍,他没有“自相残杀”,而是自给自足地也倒了杯茶。

  

  沈十六十分悠闲地打量着他。

   

  顾昀挑了挑眉,居高临下地望着他,笑道:“看什么?怎么样,高兴吧?自己的未来那么帅。不过你啊……”他伸手扯了下沈十六有点不整的衣衫和散落的头发,颇为嫌弃,“窝在雁回就那么不修边幅,对不对得起我这张脸啊?”

   

  他忍不住思索,原来自己在雁回的时候那么不精神,这病秧子装的还挺有模有样。不过……难得看见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,嗯,不得不说也还是很好看的。

   

  “我怎么了?再怎么样我也是西北一枝花。”沈十六得意地扬了扬眉,从来不吝啬于夸赞自己的美貌。

   

  雁回的日子太舒坦,少年将军几乎躺出了懒骨。他靠在椅背上,懒散地抬起眼皮:“再说了,这雁回天高皇帝远,没事打扮得那么齐整干嘛?”说到这里,他又不由得多看了“自己”两眼,“你说你收拾得像模像样,又收了多少小姑娘的帕子?侯府还有地方放吗?”

   

  往昔京中策马,掷果盈车,于沈十六而言,恍如昨日。

   

  “手帕?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。”顾昀难得感叹,沈十六这悠然自得的样子,倒真是让人羡慕得紧。

   

  雁回时的自在安然,当真不可多得。

   

  他忍不住环顾了屋子一圈,抱着手叹了口气,最后眼神又落在沈十六身上,盯着年轻的自己,盯着那些已经消散的时光,竟有些移不开眼:“如今我可不稀罕这些,多大的人了,哪儿还像你似得爱招摇。”

  

  听出他语气里的叹息之意,沈十六有点不知如何开口。

  

  到底时光荏苒,沈十六是猜不出未来的自己会想什么的。不过两人到是一条根,往西洋外长也不会歪到哪儿去。

  

  他琢磨着想着安抚一下“自己”,遂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:“哎,别把话题都搁咱们身上啊,你都没什么要叮嘱我的?”

   

  “嗯……”话及此处,顾昀却不知如何说了。也不是天机不可泄露,只是思来想去,总觉得很多事还是得等自己经历了才知道。他也知沈十六不过就是瞎扯话题,没道理自己还有什么想偷窥未来的念头。

  

  不过,能叮嘱自己的,也确实有。

  长庚……

  

  顾昀踌躇半天,话没个头,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,嘴上磕绊了起来:“呃……那个,那什么……长庚啊,你对他好点吧。这孩子不容易。”

   

  “啊?”沈十六眨了眨眼,十分无语。看“自己”表情严肃,本以为能等到什么惊天秘密,结果就等来了这么个答案?“你这不废话吗,那可是我儿子!我能不对他好吗?哎对了,那位应该把长庚给我当义子了吧?”

   

  如果真有可能,顾昀是真的想把乌尔骨的事情一门透漏给沈十六。但转念一想,这对长庚不一定是好事,那孩子聪明又敏感,自己这里但凡露出一点行迹,他估计就会收拾东西跑得远远的。

   

  他看着沈十六不正经,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年轻时的纨绔样子,哪有点长辈样。不过自己现在……哎,罢了罢了,这可不能让沈十六知道。顾昀硬生生装出一派神秘模样,笑道:“天机不可泄露,你现在能给他当好这个义父,就行了。对付那小兔崽子,不容易吧?”

   

  “长庚?”沈十六大尾巴一甩,毫不在意,“小孩子嘛,哄哄就行了。”看着“自己”的表情,他又有些犹疑,“怎么?小崽子长大了不孝顺?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啊。”

   

  “咳咳,没有的事,别乱想。”顾昀摆了摆手。

   

  一杯凉茶下肚,也不只是受了风还是为何,顾昀本淡下的头疼突然又剧烈起来。他伸手按压太阳穴,突然又想起什么,毫不客气地坐到沈十六身边,一把搂住“自己”,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:“不说他了。对了沈十六,刚才那埙,吹得可真难听……有空好好练练吧。”

   

  “你能吹得多好听?”沈十六白了他一眼。注意到“自己”按太阳穴的动作,他皱了皱眉,说话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点斥责,“刚喝完药就乱跑,沈季平就没看着点儿?”

   

  “你以为我想啊?也不知道刚才谁在那儿吹……害我睡都睡不着……”

  为了缓解疼痛,顾昀干脆躺到了沈十六床上:“老妈子也不是侯府的人,哪儿能事事亲为。不过,说我的时候,你自己好好想想,别真以为自己是那药罐子……还有……”

   

  “得了得了 。”沈十六一边帮他按额头,一边嫌弃地打断他,“别啰嗦了,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种潜质,是被沈易传染了?你头疼就赶紧睡一觉。”

   

  “哎,还是自己对自己好。”顾昀感慨了一声,只觉得头疼之中,睡意渐渐袭来。依稀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响,想出声问问,结果说到一半,意识逐渐模糊,似乎就那么睡着了。

   

  虽然嘴上嫌弃“自己”跟老妈子一样啰里吧嗦,但沈十六没觉得吵,反而觉得挺有意思。结果听着听着,这人直接睡着了。他坐在床边盯着“自己”看了一会儿,收回尚且按在他额头的手,摸了摸下巴,有些无语:“嘿……真不愧是我,一点儿也不认生。”

    

  他轻笑了一声,又坐回桌子旁边,捧着“自己”用过的茶杯抿了一口:“长庚……‘我’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
  

  顾昀睡得十分沉,也不知一觉睡了多久。醒过来时,外面天光微亮,雁回的一切已经消失不见。长庚正坐在桌边,点着一盏劣质油灯,正提笔写着什么。

  

  “醒了?现在还早,可以再睡一会儿。”长庚轻声道。

  

  顾昀揉了揉眼睛,试图坐起来。长庚连忙过来扶着他,生怕这半瞎一个迷糊摔了自己。

   

  “没事我喝药了。”顾昀对长庚这对待陶瓷娃娃的态度不置可否,走到桌边盯着笔,脑子一片空白。梦里的场景随着神智回笼变得模糊起来,依稀能想起刚才似乎是梦见了沈十六。

  

 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,笑得古怪又狡黠:“长庚啊,我刚才梦见沈十六了。梦里我瞧他对你不够好,揍了他一顿。”

  

  

  【完】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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